[提要]
1月10日晚7點10分，被稱為“流動監(jiān)獄”的北京市外地罪犯遣送處將88名罪犯向湖北、湖南遣送。據(jù)介紹，遣送任務(wù)都有保密的需要，獄警當天開會后才知道遣送時間和地點。電腦繪制的犯人座次圖上，不同的標記說明了哪些人是同案犯，哪幾個是親戚，以及誰是“
危險人物”…
88名罪犯被遣回原籍 《京華時報》全程跟蹤遣返過程
本市的外地籍罪犯在被判決后都要在北京市外地罪犯遣送處暫留，再由該處遣送回原籍服刑，因此遣送處也被稱為“流動的監(jiān)獄”。1月10日晚7點10分，遣送處的25名獄警押著88名罪犯上路，向湖北、湖南遣送。《京華時報》記者全程跟蹤了獄警的工作，歷經(jīng)24小時見證了整個遣返工作。
遣送獄警當天才知情
負責本次遣送工作的是遣送處副處長王青，43歲的他做遣送總指揮工作已經(jīng)有4年多時間了。
據(jù)了解，普通獄警每月參加5次左右的遣送工作，而王青要全程負責10次左右。
10日上午9點多，王青召集有關(guān)獄警參加預備會。按照遣送處的規(guī)矩，預備會和遣送開始一般只間隔12小時左右。而獄警在開會之前，不知道要向哪兒遣送犯人，以及遣送時間�！俺鲇诒Ｃ艿男枰�，這些內(nèi)容只在預備會上告知�！蓖跚嗾f，開會后，參加遣送的獄警如果沒有特批，就不能再離開單位了。
會上，王青宣布，本次遣送任務(wù)是要將88名罪犯送回原籍，其中46人是湖北人，先期在武漢站下車；42人是湖南人，在長沙站交給當?shù)乇O(jiān)獄方；88人中共有12名女犯人。“大家乘坐今晚9點10分發(fā)車的K157次列車出發(fā)�！蓖跚嗾f，“本次遣送的罪犯，危險程度為中等�！睋�(jù)了解，遣送處遣送過的最危險罪犯是黑惡勢力團伙，而本次遣送的犯人犯罪大多不太危險。
遣送方案在會上決定，行動組從遣送處離開，押犯人前往西客站的時間是7點10分。25名獄警參與行動，除了負責醫(yī)務(wù)和內(nèi)勤工作的獄警不值班外，其余人員每7人為一組，每3小時輪一崗。
電腦繪制犯人座次圖
會后，獄警開始進行遣送的準備工作。首先，獄警們確定了罪犯在火車上的座次。在最終畫出的電腦圖上，分別標明了獄警的崗位位置和武警的方位。在各個罪犯名字的旁邊，還畫著各種標記，有的標著數(shù)字，有的畫著圈。獄警向記者講解，這些標記說明了哪幾個人是同案犯，哪幾個是親戚，以及誰是“危險人物”。另外，由于湖北籍罪犯要先下車，因此在排座時把他們安排在了相對靠前的位置。
此后，獄警們給手銬、腳鐐等械具進行了檢查并消毒，以防病患。同時檢查了電警棍、對講器、搜索燈等警用物品，另外還要準備睡袋和食物等生活用品。
檢查罪犯檔案也是一項重要工作，他們的財物也要被帶上列車，并在交接時轉(zhuǎn)交給當?shù)氐莫z方。
倆犯人一組銬在一起
在參遣獄警忙碌的時候，88名即將被遣送的服刑人員還不知情，他們還要完成當天的學習和勞動內(nèi)容，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下午6點，隨著女警的點名，本次要被遣送的12名女犯分別走出她們的監(jiān)舍。此時，她們才知道要回原籍了。點名時，記者在女監(jiān)區(qū)活動室內(nèi)看到，12名女犯的檔案等材料已被放在辦公桌上，一旁的墻角邊，整齊地碼放著女犯們的行李袋，她們排隊等著審核無誤后簽字、摁手印。
下午6點20分，審核結(jié)束后，3名女警開始對罪犯進行檢查。記者看到，女犯的每件衣物女警都要進行仔細的摸捏，尤其是袖口、領(lǐng)口、衣兜、褲腰等部位，在確認安全后才能再穿上。由于女犯們身上衣物件數(shù)多，每人都需要檢查近2分鐘。據(jù)了解，遣送處有20多名遣送獄警，由于工作辛苦，所以全部是男警。不過每當有女犯遣送任務(wù)的時候，遣送處將抽調(diào)平時負責管教的相關(guān)女警參加。
下午6點30分，女犯人們被兩人一組用手銬銬在一起，準備上路。在男監(jiān)區(qū)，類似的過程也在進行中。由于男犯人較多，準備工作從下午5點就開始了，有些“危險人物”還會被戴上腳鐐。6點40分，男女犯人在集合大廳集合。
在武漢火車站，獄警清點湖北籍罪犯人數(shù)。
持槍武警保證安全
“現(xiàn)在進入非常時期，凡有擅自行動者，從嚴懲處，一切行動必須服從干警指揮，有事要報告，得到許可后方可行動，禁止交頭接耳……”押運行動副總指揮賀建華高聲提醒犯人們。
下午6點46分，犯人們走向3輛大巴，男女犯不同車。大巴的外表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車頂安裝了警燈、警標；在車內(nèi)，在第3排座位處安裝了護欄，隔開了獄警區(qū)和犯人區(qū)；車玻璃的內(nèi)側(cè)也裝著護欄，防止犯人從玻璃逃離；同時，為了保護犯人隱私，玻璃都作了貼膜處理。
7點整，開道車駛出監(jiān)獄大門；第二輛是持槍武警乘坐的警戒車；后面跟著的是三輛大巴囚車；最后一輛是指揮車。7點10分，6輛車閃著警燈駛進夜色中，前往西客站。
犯人車廂廁所無門
下午7點55分，車安全抵達西客站特別通道。此時，武警們已荷槍實彈在現(xiàn)場形成一個“包圍圈”。
8點30分，犯人們進入K157次列車的2號車廂，該車的大多數(shù)車廂都乘坐著普通乘客。上車后，罪犯們馬上被安排在已經(jīng)規(guī)定好的各自的座位上。記者看到，該車廂內(nèi)的消防斧和滅火器已經(jīng)被獄警收到隱蔽的位置。而且，車廂的廁所沒有門，為的是防止犯人把自己鎖在廁所內(nèi)。
8點45分，車廂安置完畢。按照排班表，一組值班獄警留下，其余獄警進入隔壁車廂休息。車廂外的兩側(cè)，分別由兩名持槍武警把守。
特制手銬考慮犯人舒適
晚上9點10分，列車準時出發(fā)。此后，王青和列車長、乘警長商討了在武漢站停車6分鐘，放下46人的方案。列車長和乘警長都表示沒有問題。
晚上11點，王青和賀建華再次進入2號車廂巡視，此時的犯人們大部分靠著椅背熟睡了。在值班記錄本上，記者看到，每半小時的檢查顯示，一切正常，其中包括械具的松緊程度。據(jù)王青介紹，遣送處所用的手銬和腳鐐是全國監(jiān)獄系統(tǒng)獨有的，考慮到犯人要長途跋涉，為免傷及皮膚，所以都是特制的。腳鐐要比一般的輕1斤多，只有1斤多重，以便于犯人行走�！半m然對手銬和腳鐐作了專門處理，但是不會改變它們的結(jié)實程度�！蓖跚嗾f。
遣送過程中，記者注意到，當有犯人要上廁所時，和他銬在一起的另一名犯人也要一起來到廁所。之后，不上廁所的犯人蹲在廁所外等待，而獄警在門口看守，同時負責固定崗的獄警也要盯守。
遣送列車今后安裝GPS
列車上的一夜過得非常平靜。11日早上7點，獄警們開始準備犯人的早餐，他們將食物箱搬進犯人的車廂。此時的犯人都已睡醒。獄警們一一給他們發(fā)放了大面包、火腿腸還有礦泉水�！敖o犯人準備食物我們考慮的兩個原則是，吃飽和衛(wèi)生�！蓖跚嗾f。早餐后，獄警們給犯人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各種書報。
11日上午，記者注意到，每次列車到站�？繒r，車廂外都站著不少民警進行守衛(wèi)。據(jù)了解，這是由鐵道部向各車站下發(fā)指令，通知當?shù)罔F路公安段做守衛(wèi)的。此舉是為了防止列車停站時發(fā)生問題。此外，獄警們還擔心列車晚點的問題，因為這會增加監(jiān)管難度和不確定性。對此，王青說，今后押運犯人的列車上將安裝GPS衛(wèi)星定位系統(tǒng)，使得列車得到全天候的安全保障。
24小時后安全送達
11日中午11點多，列車即將抵達武漢站。獄警們大多進入2號車廂收拾湖北籍46名犯人的行李，還有的獄警再次檢查了他們的手銬和腳鐐。11點50分，女犯在前，男犯在后，各自抱著行李等待下車。12點13分，犯人們在獄警和武警的押送下，依次走下列車。而隨同走下車的獄警和武警也結(jié)束了他們的遣送任務(wù)，他們將從這里返回北京。
11日晚上7點10分，在晚點3小時后，列車終于抵達正在下雨的長沙站，此時的湖南監(jiān)獄方已等待了3個多小時。犯人們下車后蹲在地上，經(jīng)過清點和核查后，由獄方戴上手銬。在確認無誤后，北京獄警才走上前，解下他們原來的手銬和腳鐐。負責辦理交接的兩地獄警核對了人數(shù)、檔案、法律文書以及犯人的財物，完成了交接工作。據(jù)湖南監(jiān)獄方有關(guān)負責人介紹，42名犯人將被分送到3所監(jiān)獄，而從火車站到這3所監(jiān)獄只有3小時路程。
“每次把犯人送到，我都有心落了地的感覺。”王青說。此后，王青帶上獄警們，返回了北京。
■特寫·獄警
獄警李占凱被特批回家
1月10日中午12點多，遣送犯人的預備會召開后，獄警李占凱的手機響了�！昂⒆佑挚抻拄[，哄也哄不住，不知道怎么了�！贝螂娫拋淼氖抢钫紕P的母親，因為1歲的孫女又哭又鬧，只好向兒子求救，老人并不知道兒子馬上要執(zhí)行任務(wù)。
總指揮王青得知情況后，看到時間還來得及，特批李占凱回家看看。下午2點20分，記者跟隨李占凱走進他的家。一見爸爸，大哭不止的女兒向爸爸伸出小手，李占凱把孩子抱在懷里。10分鐘后，記者先行離開李家，2分鐘后，李占凱紅著眼睛回到車上。記者聽到，樓上傳來了李占凱女兒的哭聲。
■特寫·犯人
堂兄弟列車上相會
11日下午6點05分，在確認列車即將抵達長沙站后，獄警安排小新（化名）和小磊（化名）在列車上進行了一場特殊會見。據(jù)了解，小新和小磊是堂兄弟，兩人因盜竊分別被判了刑。
在這次見面之前，兩人都不知道對方在列車上。獄警把他們帶到一起時，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此時，兩人都還和其他犯人銬在一起。獄警先把手銬打開，把小新和小磊銬在一起，再把他們各自的“伙伴”靠在一起送回座位上。
“我們已經(jīng)4個月沒見了�！彼麄儌z作為同案犯，雖然同在遣送處但從未見過面。在列車上，兩人互相鼓勵說，出來后要用特長開一家餐飲店，重新開始生活。 記者
錢衛(wèi)華
責任編輯 劉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