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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表叔是我最末一位長輩。一九五○年在中老胡同跟表叔嬸有過近一個月的相處。那時他才四十八歲。啟蒙的政治生活使他神魂飄蕩。每個周六從“革命大學(xué)”回來,他把無邊的不安像行裝一樣留在學(xué)校。有一次一進(jìn)門就掏出手巾包,說是給小表弟捉到一個花天牛,但手巾包是空的,上頭咬了一個洞,彎腰一看,褲子也是一洞,于是哈哈笑著說:“幸好沒有往里咬!
這是真的快樂,一種圣潔的爸爸天賦的權(quán)利。
多少年來,他有一個嚴(yán)肅而溫暖的集體。我有幸見過他們幾面。有楊振聲先生、巴金先生、金岳霖先生、朱光潛先生、李健吾先生……他們難得來,說話輕松而淡雅,但往往讓我這個晚輩感覺到他們友誼的壯懷激烈。
老一輩文人的交誼好像都比較“傻”。激情不多,既無利害關(guān)系也無共謀的利害關(guān)系。清茶一杯,點心一小碟,端坐半天,委婉之極。一幅精彩的圖畫。這給了他慰藉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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