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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倍 視頻、圖片／張力偉

步入臘月門，年味越來越濃，大掃除、辦年貨、剪窗花、貼對聯(lián)，家家戶戶都有了忙年的喜慶勁兒。每逢這時，孫衛(wèi)也很忙，忙著幫左鄰右舍剪窗花，忙著教課，忙著構思原創(chuàng)剪紙作品，作為剪紙手藝人，她說忙年的事都可以往后推一推，唯獨剪紙不行，這是她后半輩子唯一的事業(yè)。

孫衛(wèi)的剪紙人生從5歲開始，但要說真正有所成就，卻是50歲之后的事。都說“人過三十不學藝”，退休后的孫衛(wèi)因為熱愛剪紙，在別人跳廣場舞的年紀，她卻背起剪刀再度踏上求學路。為了能提高剪紙技藝，這個退休工資僅1700元／月的“青島大姨”交了上萬元學費報了三個“補習班”，每天從城陽坐車往返6個小時，只為了聽一節(jié)2小時的名師課堂。

功夫不負有心人，鉆研學習對孫衛(wèi)的剪紙技藝幫助很大，她從“能剪紙”變成了“會剪紙”，從臨摹別人的圖稿變成自己原創(chuàng)， 2019年3月在中華剪紙巡回展（泰國站）的文化交流中，孫衛(wèi)的作品“福壽雙全”榮獲二等獎并被泰國藝術設計廳收藏。隨后，她又去往韓國、日本，用剪紙藝術作為文化交流促進國際友誼。

時間的指針倒回50年前，那個在墻角的煤油燈下看著姥姥剪“花樣兒”的小女孩或許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把中國最古老的民間藝術推向國際舞臺。

5歲開始“學”剪紙 她說自己“天生就是這塊料”

手藝都講究個傳承，孫衛(wèi)的剪紙手藝是跟著姥姥“學”來的。孫衛(wèi)的姥姥會剪“花樣兒”、會刺繡，是城陽上馬街道遠近聞名的“伎倆人”，村里的人但凡誰家有個婚喪嫁娶，或是逢年過節(jié)，都得讓孫衛(wèi)的姥姥幫著剪花。

“我小時候可皮了，男孩子性格，動不動就跑沒影了，姥娘為了‘栓’住我，給我把剪子給我?guī)讐K紙，讓我坐在炕頭上剪花?！睂O衛(wèi)說，那個年代，紙很稀有，她拿到的一般都是煙盒紙，說來也怪，生性好動的孫衛(wèi)，一旦拿起剪刀剪紙，就能一坐好幾個小時，。

說起剪紙，孫衛(wèi)總說自己是“遺傳”，頗有點“無師自通”的味道?？粗牙选凹艋▋骸?，時間久了自己也能剪得像模像樣，但姥姥確實沒有手把手的教過她，不僅沒教過，姥姥甚至不愿意讓孫衛(wèi)學剪紙。

那個年代，家家戶戶都點的是煤油燈，姥姥給別人剪紙，熬上幾晚，得到的報酬僅僅是一碗黑面或者是一袋醬油。“姥娘跟我說的原話是‘別學這個，學會了村里有大小事都得讓你幫忙，點燈熬油的’?！钡珜O衛(wèi)喜歡剪紙，姥姥不教，她就自己看著學。也許天生就是塊剪紙的料，孫衛(wèi)6歲就能剪團花，7歲就能剪喜字，姥姥當年那些剪紙的“花樣兒”她到現(xiàn)在都留著。

讓“能剪紙”變成“會剪紙” 50歲的她斥“巨資”重回課堂

剪紙雖然是門手藝，但在那個年代尚不能謀生，所以孫衛(wèi)此后的人生還是按部就班的上學、工作。在這期間，孫衛(wèi)也沒有撂下剪紙，誰家有個婚喪嫁娶，逢年過節(jié)，她都會抽空幫著剪“花樣兒”。

真正觸動她鉆研剪紙手藝的，還要從姥姥的周年忌日說起。那年孫衛(wèi)剛剛退休，也像普通人一樣過上了跳廣場舞的生活，在姥姥的三周年忌日上，孫衛(wèi)再度想起姥姥的剪紙技藝，“當時我們上馬把剪紙申請了‘非遺’，姥姥這門手藝要是失傳真是可惜了?！?/p>

說干就干，50歲的孫衛(wèi)決定報班進修剪紙技藝?！白畛醯南敕ê芎唵危陀X得自己會剪紙，報班只是提高一下?！钡寣O衛(wèi)沒想到的是，“一入剪紙深似海”，老師講的理論知識，讓她這個“野路子”有了如饑似渴的感覺。進修完第一階段，孫衛(wèi)在青島市區(qū)又報了三個學習班，“報這三個班一共花了一萬多，我的退休工資一個月才1700塊錢，這一萬多是我這輩子給自己花的最大的錢?！?/p>

在金錢上下了“血本”還不算，孫衛(wèi)為了上課，每天早上5點就要從城陽的家里出發(fā)，坐3個小時的公交車趕到青島老年大學上課，2個小時的課程學完，她再花3個小時趕回家，到家后一剪就剪到凌晨兩三點?！吧狭藢W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會的只是皮毛，單就原創(chuàng)來說，我那時只會臨摹別人的‘花樣兒’，自己根本不會原創(chuàng)，老師說這叫‘能剪紙’，但不是‘會剪紙’。”

一把剪刀300元一張彩紙20元 剪刀和紙就是她的“命根子”

鉆研到剪紙技藝里，孫衛(wèi)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為了能找到原創(chuàng)思路，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剪紙，有時靈感一來，炒到一半的菜她都能撂下不管，“我們家最多的就是紙屑，床上地上到處收拾，走到哪帶到哪?！?/p>

說到剪紙，就不能不提孫衛(wèi)的剪刀和紙。根據剪紙花樣兒的不同，孫衛(wèi)家里有大大小小五六十把剪刀，這些剪刀中最貴的300元一把，最便宜的不到10元。但不管剪刀價格幾何，孫衛(wèi)看重的是剪刀磨得怎么樣。剪紙的剪刀刀尖都很尖，磨剪刀是個技術活，孫衛(wèi)的剪刀大多都要寄到東北去磨，磨回來的剪刀都是她的寶貝，“我家5歲的小外甥都知道，姥姥的剪刀誰也不能碰。”

除了剪刀，孫衛(wèi)對紙也一樣看重。2019年她去韓國參加文化交流活動，除了給小外甥買了些好吃的外，孫衛(wèi)一分錢沒舍得給自己花，臨走時她逛了韓國的文具店，卻愣是把手頭上僅有的3萬多韓元全都買成了紙。“這個紙是榆樹皮的，韌性大，我起頭用了幾張，后來我不舍得用了?！睂O衛(wèi)拿出在韓國買的紙給我們看，這些彩色的紙紙張綿軟，觸感極佳，“這一張就要差不多20元人民幣。”

文化傳承不能用錢衡量 她讓中國民間剪紙登上國際舞臺

一把剪刀，一張紅紙，孫衛(wèi)手指翻飛便能剪出各種造型，小到巴掌大的生肖畫，大到4尺見方的“財神爺”，如今孫衛(wèi)已經成了青島小有名氣的剪紙藝術家。 2019年3月，孫衛(wèi)應邀前往泰國參加中華剪紙巡回展的文化交流活動，剪紙作品“福壽雙全”榮獲二等獎并被泰國藝術設計廳收藏，就連泰國親王都忍不住為孫衛(wèi)當場剪出來的“紅雙喜”連連鼓掌。同年11月，孫衛(wèi)又到韓國、日本參加文化交流，榮獲對增進兩國友誼及友好交流做出特殊貢獻獎和全國十佳表演能手獎。

雖然藝術成就頗高，但孫衛(wèi)的剪紙作品卻并沒能“叫好又叫座”。一幅4尺見方的剪紙作品，從最初的設計，到用剪刀剪輪廓，用刻刀雕刻細節(jié)，孫衛(wèi)前后要花費兩個月的時間，但收藏價格僅在600－800元。而掌心大小的生肖畫，孫衛(wèi)要剪2個小時，也就能賣30元。

雖然價格不高，但對孫衛(wèi)來說，剪紙早已超越了世俗金錢的概念?！斑@是一門手藝，是我們中國的民俗，我的目的是為了傳承，讓更多的人喜歡剪紙，記住這項‘非遺’?！?/p>

如今的孫衛(wèi)是山東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青島市手工藝協(xié)會理事，平時她四處授課，不僅教孩子剪紙，也教老年人剪紙。“剪紙能夠發(fā)散思維，剪刀在你手里，你想剪什么它就是什么?！睂O衛(wèi)說，“我教課時毫無保留，只要你想學，我就愿意教，這是門手藝，咱得讓它能一直傳下去?！?/p>